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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唐琬闭上眼睛略作思考就说:“有了,李清照的《点绛唇》。”说着,清了清嗓子,便张口吟诵起来:“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抹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诵完,望着陆游说:“怎么样,该你了。”

陆游早就想好了,说了句“晏殊的《诉衷情》。”张口就来:“青梅煮酒斗时新。天气欲残春。东城南陌花下,逢著意中人。回绣袂,展香茵。叙情亲。此情拼作,千尺游丝,惹住朝云。”

陆游刚诵完,唐琬也做好了准备,是一首司马光的《看花四绝句》:“洛阳相望尽名园,墙我花胜墙里看。手摘青梅供按酒,何须一一具杯盘。”

陆游:“苏轼的《赠岭上梅》——梅花开尽百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

唐琬:“谢逸的《望江南/忆江南》——临川好,柳岸转平沙。门外澄江丞相宅,坛前乔木列仙家。春到满城花。行乐处,舞袖卷轻纱。谩摘青梅尝煮酒,旋煎白雪试新茶。明月上檐牙。”

陆游:“曹勋的《花心动》——密幄阴阴,正嘉花嘉木,尽成新翠。蕙圃过雨,牡丹初歇,怎见浅深相倚。好称花王侍。秀层台、重楼明丽。九重晓,狂香浩态,暖风轻细。堪想诗人赠意。喜芳艳卿云,嫩苞金蕊。要看秀色,收拾韶华,自做殿春天气。与持青梅酒,趁凝伫、晚妆相对。且频醉,芳菲向阑可惜。”

唐琬:“王安礼《潇湘忆故人慢》——薰风微动,方樱桃弄色,萱草成窠。翠帏敞轻罗。试冰簟初展,几尺湘波。疏帘广厦,寄潇洒、一枕南柯。引多少、梦中归绪,洞庭雨棹烟蓑。惊回处,闲昼永,但时时,燕雏莺友相过。正绿影婆娑。况庭有幽花,池有新荷。青梅煮酒,幸随分、赢得高歌。功名事、到头终在,岁华忍负清和。”

陆游:“李白《长干行》——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这下可把唐琬难住了,陆游诵完,她还在作冥思苦想状。陆游说:“怎么样,没有了吧,不过没有也不算输,打了个平手吧。”

唐琬说:“你先别得意,容我想想。”

陆游说:“请便,只怕……”他话还没说完,唐琬就说:“有了,李清照的《如梦令》——莺嘴琢花红溜,燕尾剪波绿皱。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这下,陆游不得不承认唐琬比自己厉害了。他说:“你赢了,怎么处置我,说吧。”

唐琬说:“饮酒,舞剑。”这时,晓月正好把酒端来了,陆游便提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说:“酒我已经喝了,至于说舞剑,现在手中没剑,改天再舞行吗?“

唐琬爽快地说:“行。哪天,你先定下吧,免得你到时候耍赖。”

陆游说:“就明晚吧,明晚是十五月圆之夜。”

唐琬说:“可以,但如果下雨呢?”

陆游说:“不会,我用周易推算过,这雨明天早上就停了。”

唐琬说:“周易,有那么神奇吗?”

陆游说:“神不神奇,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说着,又往自己杯子里倒酒,然后给唐琬也倒了一杯,说:“这酒煮得不错,酸酸甜甜的真爽口,晓月你也拿个杯子来满上一起喝吧。”

晓月没有说话,只是拿双眼睛看着唐琬。唐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确实不错,真是好酒。”接着又对晓月说:“看着我干嘛,三公子让你喝你就喝吧。”

听了唐琬的话,晓月赶紧拿了个酒杯过来,说:“既然三公子和小姐都说好喝,那我也尝尝吧。”

唐琬和晓月在唐府的时候就会喝酒的,而且酒量还不错。

于是三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一壶酒喝完,也到了黄昏时分了。

这天晚上,雨又下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停。雨一停,云雾也散开了,太阳也出来了。残留在草木上的雨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熠熠生辉。雨过天晴的天空万里无云,整个世界风景如画,空气清新,微风轻拂,沁人心脾。

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为了看陆游舞剑,唐琬和晓月、翠翠,都走出东厢房坐到屋檐下来了。唐琬的脚还不能走路,是陆游把她抱出来的。放她在椅子上坐好,陆游便抽出宝剑,跳到院子中央,摆出架势,挥舞起来。

这次他舞的是醉剑,和那天早上唐琬偷看时不同。陆游的醉剑也跟别人不同,别人舞醉剑都是假装喝酒,而陆游是真的在喝酒。只见他先把宝剑交到左手倒垂着,然后用右手从身后拿出酒壶开始喝酒,边喝边作前仰后合状。喝完将酒壶随手抛开,迅速将宝剑从左手换到右手,随意挥舞起来。双腿踉踉跄跄、步法凌乱不堪,身形东倒西歪,或向前扑,或往后仰,时不时的还要倒在地上作几个翻滚。剑尖时而指南打北,时而指东打西,时而仰身后刺,时而向前疾刺。直看得唐琬、晓月、翠翠三人提心吊胆,惊呼不已。看了会儿,渐渐了解了,才知道都是有惊无险。

陆游则越舞越起劲,舞到高兴处,还张口朗诵起李白的《月下独酌》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陆游穿的又是一身白衣,在月光的照射下,还真有几分诗仙太白的风采。

唐琬看得兴起,吩咐晓月把琵琶拿出来,为陆游抚琴助兴。一曲《十面埋伏》抚得惊心动魄,让大家都感觉似乎回到了楚汉相争的古战场。唐琬琴曲抚完,陆游的醉剑也接近尾声了。

这一夜,唐琬看完陆游舞的醉剑,又跟陆游一起看月亮,直看到半夜,才各自回房歇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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