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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到了九月下旬,天气渐渐转凉了,虽然在南方离冬天到来还有些时日,但也到了该添置冬衣的时候了。

往年在自己家里,唐琬添置的冬衣都是母亲陈氏亲自动手安排好了,再拿给下人去做。

今年一切都得由姑母唐氏来安排了,不过唐氏对唐琬的穿着还是很上心的。尽管唐琬来的时候,已经带了几件冬天御寒的棉袄和大衣,其中还有件是狐皮大衣。都是去年做的,虽然穿过一个冬,看上去依然像新的一样,款式和颜色都还是近两年最新颖的,再穿一个冬天根本不成问题。

但唐氏还是特意给她备下了料子,等她过去看过以后,如果没什么意见就定下来吩咐下人去做。

那天是九月二十二,一个秋雨连绵的日子。唐琬刚刚进入大厅,唐氏便吩咐下人把已经备足的衣料,全部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让唐琬过目。唐琬看着那些衣料,都是高级绸缎,颜色鲜亮花样入时,一看就是特意给年轻女孩子准备的,换句话说就是姑母特意为她准备的。伸手摸着,感觉既柔软又结实,一点都不比往年母亲准备的差。而且外套的大衣的夹袄的冬天穿的裙子的料子一样不缺。

唐琬摩挲着桌上的衣料,对姑母唐氏的细心和体贴十分感动,恍惚间似乎母亲陈氏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心里暖暖的,本来是高兴,眼眶却不争气的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喉头哽咽,连感谢唐氏的话也说得不流畅了。

唐氏知道唐琬又在思念自己的父母了,看着她一副令人怜爱的模样儿,不仅没有责怪她,还拉着她的手疼爱的说:“这丫头,怎么好好的又流泪了,是不是对姑母准备的衣料不满意,不满意你就明说,姑母给你换就是了。”

听唐氏这么一说,唐琬赶紧擦干眼泪说;“不是的姑母,我不是不满意,我只是太高兴了,我……”

唐氏把她搂紧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呵呵笑着说:“知道,知道,姑母逗你玩呢。”

“谢谢姑母,”唐琬破涕为笑,“姑母待琬儿就像亲生女儿一样,除了谢谢,琬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唐氏说:“那就什么都别说了,这些布料都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你要是没有意见,我就吩咐下人去做了。”

唐琬说:“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能不能给晓月……”

“这个不用你操心,”唐氏知道唐琬要说什么,立即打断她的话说道,“晓月是你的丫鬟,也就是陆府的丫鬟,你不说我也会安排的。”

唐琬听了唐氏的话,立即说,“谢谢姑母。”然后扯了一把站在旁边的晓月,“还不快谢过姑太太。”

晓月赶紧乖巧的过来给唐氏跪下磕头行礼,说,“谢谢姑太太。”

唐氏说,“起来吧。”然后对唐琬说,“那衣料的事就这么定了,回去吧,我也累了。”说完,便起身回中庭休息去了。

一连数日阴雨绵绵,陆游近来每天都是一大早起来就跟着陆宰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唐琬闲极无聊,每天除了待在屋里弹弹琴,看看书,就是写几行诗,画几幅画。烦了就走出东厢房,顺着回廊来到绣房,观看下人们做针线活。厨房和饭厅在客厅左边,绣房就在客厅右边。因为要赶在冬天来临之前,将主子们添置的御寒衣物赶制出来,所以近来陆府的丫鬟媳妇们都十分忙碌。陆府的主子虽然包括唐琬在内也只有五个人,但每人做四五件衣服,加起来也是二十多件,做起来也颇费时日。

陆府的针线活一向都是由张妈和刘妈领头做,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张妈和刘妈管絮花和缝制,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丫头管绣活。这两个年轻的丫头一个叫做秀红,一个叫做春霞,都是陆府出色的绣娘。

张妈和刘妈年轻时也是十分出色的绣娘,不管是辟丝还是刺绣都是一把好手。但是现在老了手脚不灵活了,缝缝补补絮絮棉花还行,绣花花草草这些细活已经力不从心,只好让年轻的丫头去做了。

对于张妈和刘妈做的事情,唐琬兴趣不浓,她羡慕的是秀红和春霞的刺绣。唐琬在旁边看着她俩选线,辟丝,分线穿针,在缎面上分针走线,心里十分佩服。因为好奇,便跟张妈要了块边角料和一些丝线,拿回东厢房选好图样,打算自己绣着玩玩。

唐琬自幼跟着父亲唐闳还有画师和琴师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暇接触女红,对刺绣几乎一无所知,但她心灵手巧,无师自通,加上她高超的绘画功底,绘画虽然跟刺绣是两门不同的艺术,但道理却是相通的,所以唐琬很快就掌握了刺绣的所有技巧。

不到两天,就在缎面上绣出了一株兰花,还有两只蝴蝶在其间翩翩起舞。兰花的叶片纤细柔美苍翠欲滴,花朵十分精美,尤其那两只蝴蝶更是栩栩如生。虽说在手法上比不上秀红和春霞娴熟,但意境幽深,诗意盎然,别有一番韵味。

接着唐琬又向张妈要了几块边角料和许多丝线,绣了几幅山水、花鸟、仕女图,都绣得不错,而且一幅比一幅出色。拿到正厅连张妈和刘妈都看不出破绽,秀红和春霞虽然经验老道,但意境方面也自愧不如。不仅如此,就连唐氏见了也连连称赞。

秀红和春霞虽然绣艺超群,但对图样设计却一窍不通,所以陆府以往的衣服被面和枕巾都是拿到外面给专业人士设计好了图样,再拿回来绣。现在唐琬有这个本领,没事又喜欢瞎琢磨,就请求唐氏把设计图样交给她来做。唐氏起初并不答应,说唐琬的身份不适合做这个,但经不起唐琬又是发嗲又是撒娇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她。

唐琬的加入不仅给陆府节约了设计图样的银两,还给张妈、刘妈和秀红、春霞节约了不少时间,预计要半个月才能做完的冬衣,十天就全部做完了,所以张妈、刘妈、秀红、春霞私底下都对唐琬佩服得五体投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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